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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報連續(xù)幾天來對“縣中模式”的報道，引起了廣大讀者的關(guān)注，不少外地讀者也給本報來電來函發(fā)表各自的看法，現(xiàn)刊出北京讀者曹林的觀點文章———謠言并不總是惡的，當為了某種正義的訴求而無奈地“造謠”時，這個謠
言就有了“善”的意味，比如最近南京一則“謊稱女生遭民工強奸”的謠言。
據(jù)《江南時報》報道，這段時間，一則“南京某省重點中學一名女生晚自習回家途中遭民工強奸”消息的出現(xiàn)，引起了許多家長和南京教育界的極度震驚與關(guān)注。然而，經(jīng)過記者連續(xù)幾天的調(diào)查，查清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謠言——謠言緣自學生家長對所謂“縣中模式”的學校晚自習制度的痛恨。這一制度管理嚴、學習苦，被許多學校當做高升學率制勝法寶。
顯然，此種“造謠”非一般意義上的造謠，而是表達民意的一種畸形的方式：以造謠潑污水的方式革一種不合理制度的“命”，營造一種廢除此種制度的輿論。這里，筆者無意議論這種招得如此民怨的作息制度的是非，只想弄清楚這樣一個問題：有話難道不可以好好說嗎，為何要以“造駭人聽聞的謠”這種畸形、不光彩的方式來表達意見。
無疑，這個追問的盡頭隱藏著一堆當下時代之弊，那個善意的謠言刺破了時弊的膿包。
熟知歷史的人都知道，當一個王朝處于腐朽沒落的末期或某個地方貪官橫行的時候，民間都會謠言四起：什么“六月飛雪”，什么“某地出現(xiàn)怪獸”，什么“某方出現(xiàn)塌陷”———事實上這些事情是不存在的，是老百姓針砭時弊表達怨憤的一種方式。因為在專制制度下，民意沒有正常表達的渠道，只能通過“造謠”的方式，曲折、畸形地進行表達，以引起“療救”的注意。所謂“專斷之下必生謠言”。
同樣，“女生遭民工強奸”的謠言背后也有著一個專斷的主兒———許多學校規(guī)制的專斷。為了自身的某種功利目標制定某個制度，不經(jīng)過學生聽證，也不聽家長的意見，不講什么校園民主，完全把學生當做自己的臣民，把校園和班級當做自己的王朝，在“為你們好”、“提高升學率”的名義下一意孤行。如此專斷之下，學生和家長的“民意”如何體現(xiàn)呢？沒有正常和法律框架內(nèi)的表達途徑，只能走歪門邪道了，“造謠”是一種非常無奈的選擇。
所以選擇這個謠言，暴露了另外一個時弊，就是：不管什么問題，出了事才會高度重視；出了事，一個制度立刻會有被全盤否定的危險。不出個大新聞，無論人們怎么反映某種制度有什么問題，一般是不會引起相關(guān)部門高度重視的，守舊的惰性非常強。只有等到問題暴露集中了，出了大事，死了人，“極度震驚”和“高度重視”才會跳出來，而且一“重視”就是矯枉過正地否定一個制度，這一切在“礦難”和“網(wǎng)吧治理”中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有了這種路徑依賴，家長“制造個大新聞”就顯得很好理解了———因為這種作息制度，女生都遭強奸了，這種制度的弊端還不應(yīng)該被“高度重視”嗎？
還有，家長所以選擇在“女生被民工強奸”上說事兒造謠，這里面也是有著沉重的時弊的。在南京“升學率全省排名最低”的高考之痛后，應(yīng)試教育和追求升學率獲得了空前的合法性，這種一邊倒的情況下，輿論已經(jīng)不會對高強度應(yīng)試教育的“軟傷”有什么敏感和指責。如此，家長只能選擇“女生下晚自習時被強奸”這種作息制度的“硬傷”上“造謠”來吸引輿論對學生權(quán)益和健康的關(guān)注。
揭示一個謠言并不復(fù)雜，復(fù)雜的是，我們這個時代如何對這個并無惡意的謠言作一個完滿的交代。(
北京 曹林 )
特約編輯：張慶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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